这里是我收集的两篇文摘,来自《周末画报》。两片小小的纸片,因为感动,一直没舍得扔掉,小心的摆在盒子里,放了1年。

抵达时一路邂逅的悲伤,到最后要返回,
却一路看到那哀伤生出潜藏在心里的希望和对旁人的关怀——
或许这是我们的同胞们最感人的品格。

一个星期过去了。这些日子依旧像针刺一样,稍碰即痛,但它并不像电视上所描绘的那么明显,所有的刺痛,似乎隐藏在每个人心中。灾后第四天,我在都江堰新建小学旁边遇到一对夫妇。他们是一个名叫“好又来副食点”的老板。从前一天开始,他们把副食店的商品摆到了马路上。但是我们不大可能想象得到,这对夫妇8岁的儿子,几天前埋在了新建小学的废墟下。他们在和我讲述这段过程的时候,有几分钟,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。吐字清晰,情绪稳定。突然,那个年轻的母亲眼圈开始泛红,她低头望着桌子上的一堆冰红茶饮料,不再说话。当讲述戛然而止时,这个临时搭建的露天小卖部变得安静,空荡荡的。其实我已经很少看到有人哭泣,至少眼泪没有流在脸上。一种不可言喻的坚韧让我那么惊讶。灾后第二天晚上,北川中学正在展开大规模的救援。围观者甚多。每当发现一个还有气息的学生,消防队员大声呼喊着“医生!医生!”守候在下面的医疗队立即奔上去。而坐在一棵树下的几个父母,就悄无声息地等待着。还活着的那个人,可能是他们的儿女,也可能是别人的。他们在这里已经坐了几十个小时,期望和希望,就想空气一样——或许这就是中国的品格。从来不愿意大声张扬希望,但无论在怎么样的绝境面前都不愿意绝望。

虽然悲伤地故事还在到处流传,但被反复提及的更多是感人的故事:我听许多人讲起,地震发生时,一个老师为救学生而丧生;一个丈夫为救妻子而丧生;一个普通人为救另一个普通人而丧生。在北川,地震发生后大约17个小时,活下来的人孤独地守在那座死城。在不断的余震中,他们唯一能做的,就是用双手把附近能救出来的人都救出来。那些人他们可能以前并不认识。

刚开始抵达,我一路邂逅悲伤,到最后要返回,却一路看到那哀伤深处潜藏在心里的希望和对旁人的关怀——或许这是我们的同胞们最感人的品格。

虽然预报余震可能还有,但已经有大批的人赶着回家。灾后第六天,我再次回到北川,沿途碰见一群一群村民,他们面带笑容。同时,还有更多的村民和我们一起往山里走。他们背着食物和水,面色凝重,走得飞快。事实上西方记者们已经表达了他们的不理解,他们记录了太多迫不及待回到老家的灾民们,这些灾民尽量种能种的地,尽量过能过的生活,等着政府的帮助,也在用自己的手一遍遍收拾成为废墟的家园,一个记者问:你们为什么回来,这里是废墟。那个接受采访的老农咧开嘴笑:因为这是家,而且老伴也埋在这下面。那记者最终几乎是用梗咽的口气说:这就是中国人。

这就是中国人!在要离开灾区的时候,我们又回到了都江堰。距离上次离开只有3天的时间,这里到处炒菜做饭,小卖部也开始在路边乱摆——一切恢复到混乱的生机。我也突然想起在去映秀的路上,同行的警察,看见山上的农民已经正在晒油菜籽,他指着绿绿黄黄的菜籽说:“看看,生活还是要过嘛!”

这一个个人是这个国家最细小的单位,他们的坚强构成了一个国家的坚强,他们尝试构造的不仅是自己的重生,而无意中完成了一个国家的重生。我们现在唯一能庆幸的是,我们虽然经历的是一场灾难,却也证明了我们的坚韧、朴素、品德,我们却也因此发觉,无论世界怎么变,这个民族刻在骨头里的品格是那么顽强,这种顽强足以让我们完成所有的拯救和重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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